乔司伸手去揭铁皮盒子,被烫得直摸耳朵。「呼呼——」
鹿城无奈,「你旁边不就有抹布?」
乔司不听,迅速掀开盖子,只要够快烫就追不上我。
铁皮盖子揭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玉米的清甜、腊肠的咸味混合着淡淡的碳水焦味,霎时口齿生津。
「哇!」第一波热气散去后,所有香味的实体都显露出来,最上面那层是一根玉米,乔司忍着烫迅速掰断,用筷子插着下半段给鹿城,又拌了拌腊肠饭,挖出上面那一层给她。「快吃快吃。」
鹿城捏着短小筷子的圆球,举着胖粗的玉米,蹲在放着腊肠饭的石头边,颇有几分乖巧的可爱。
她听着乔司埋头啃吃腊肠饭,发出咔咔的咀嚼声,有些不是滋味,那是铁盒底部烧焦的米饭。「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问铊滨那个问题吗?」
「你想说自然会说的。」腊肠的味道很好的盖过了水质的怪味,哪怕有些焦了,也不失一番风味。
鹿城瞥见她碗中的黄黑色。「鹿侃曾经被绑架过。」
「被绑架?」乔司顿住,这话听着真新鲜。
鹿城悄悄将腊肠放进乔司碗里。「在我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他和几个朋友去全球旅行,无故失联,但两个月后他自己回来了。当时公司还在上升期,奶奶也快要换届,一家人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多问他失踪的日子去哪了。」
上大学前就没在外面过夜过的乔司顿觉不可思议。「失联两个月,没人管他吗?」
「我家人都很忙,鹿侃以前出去玩几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鹿城自小与鹿侃一起长大,父母虽爱她,但也不是天天能见到的。
「那时候我太小了,没有印象,还是爷爷告诉我的,鹿侃回来后没什么太大变化,就是老躲在房间里捣鼓东西,直到我爸妈出事,他查到鹿侃身上,才发现他曾经被绑架的事实。」
乔司愕然,手里的半截玉米都没空吃了。「他为什么不说呢?」
「鹿侃也是他的儿子。」
乔司沉默了。
「不仅如此,鹿侃的事情暴露,奶奶的仕途会终止,公司股价会大跌,爷爷一个人捂着这个秘密,直到纸再也包不住火。」
乔司无法评价鹿爷爷的行为,可鹿侃的错是有机会阻止的。「他对鹿侃贩.毒的事知情吗?」
鹿城摇头。「背负这样的秘密,他的精神很快就出问题了,只能在国外疗养,他一直以为鹿侃是想要公司的控制权。」
「难道不是吗?」
鹿城深吸一口气,吸气的瞬间能听到泣音。「他在报復。他失联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父亲的,但没被接通。我想像不出来,那两个月他经历了什么。」
「他是有机会被赎回来的。」
良久的沉默,哪怕是围着篝火,丝丝寒意也能钻进心臟。
如果当年的电话能接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鹿城不会失去父母,自己不会身陷重案,左阳不会被毒品侵蚀,那么多人都不会死。
这要怪鹿城的父亲吗?又或是唯一的知情者鹿爷爷?
不,都不是
所有的不幸都有一个共同的罪魁祸首。
华瓦边境的毒.贩
鹿城鼻翼颤动,拭去眼泪。「事已至此,逝去的人无法挽回,我们只能儘可能消灭源头,让我们的后代,再也不要出现下一个鹿侃。」
「所有的苦难,就在我们这一代终止吧。」
手里的玉米不再滚烫,乔司机械地塞进嘴里。两人默默吃着饭,心思沉重。
上半截的玉米又短又细,还有虫子钻过的孔洞,没两下就吃完了。鹿城将自己那根塞进乔司嘴里。「你帮我吃一点,后面还有汤。」
「哎呀,我的汤!」
乔司慌忙去看竹筒,翠绿的竹筒已经发黑,咕噜咕噜的冒泡顶得盖子一颠一颠的。「还好还好,再烧要烧干了。」
那老有饲养鸡鸭,肉倒是不缺,只是缺少蔬菜,乔司在山里爬了两小时,挖了点野菜和茴香,将将够这么一桶。
鹿城吹开汤麵上的油泡,抿了一口,清甜爽口的竹香滋润了贫瘠的味蕾。那老的调味料都很重口,她其实不大能接受,这筒汤的清淡香甜正合心意。
她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乔司了,哪怕在贫乏、条件艰苦的瓦低,自己的每一个喜好都被精心维护着。
「下面还有蘑菇,你捞一捞。」乔司啃着鹿城的那半根玉米,笑得直眯眼。
「嗯。」鹿城不敢看她,生怕再多看一眼,那发达的泪腺又止不住了。她偏开头转移话题。「昨天,我看到有人在操作电台,那老可以和外界联繫。」
她比划了一下电台的大小。「大概这么大,一盒是发电装置,另一盒应该是二战时期的德国电台。」
「那么小的电台吗?」恕乔司没见识,在她印象里,二战时期的电台都是收发分开的设备,又大又笨重,还会偏频。
鹿城肯定道,「不会错的,我后来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那里面只有一个人。」
「没有密语吗?」
「没有,用明语说的。」
乔司嫌弃。「这么简陋?这电台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啊,顺子他们不用这个。」
「我有个想法。」鹿城俯身过去咬她的耳朵,一项周密的计划传进乔司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