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是体罚了吧?」南乔说,「你没有想过告诉家长吗?」
「有什么用呢?以前可没有体罚这种词,家长不是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吗?」
「而且我也不会告诉我妈,她太想我成才了,我没告诉过她我练舞的时候还睡着过。」燕嘉自嘲,「她一直以为我在学校里很刻苦,所以才一路走上了国际的舞台。」
南乔总觉得燕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过。
之前和燕嘉八卦他和沈书舟的兄弟关係时,燕嘉很少提起母亲的事情,南乔也不知道他和家里的关係怎么样。
「可能是当初没能把哥哥护在她的羽翼之下,所以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这份爱太浓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厌倦了芭蕾,所以我去做了练习生。」
「这件事好像没告诉过你,之前说是因为我哥才来的……其实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吧,我就是想逃出去,喘一口气也好。」
燕嘉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天空,「节目快结束了,我也不知道之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了。」
「之前做练习生的时候我们就吵了一架了,来节目也没告诉过她……她应该很难过吧,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孩子非要逃离她。」
「其实我不太懂这种感情。」南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养了三个月的手渐渐变得白嫩了起来,实际上这双手在三月前还布满了老茧,又干又燥,像是一双老人的手。
「我母亲从小就没有管过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家。」
南乔回忆:「最后一次见面……哦,好像是在六岁?」
「我躲在柜子后面,透过那个小缝,看着她收拾包裹,敲开了父亲柜子的锁,把里面零零散散的钱一点点装了起来,还剩了几个钢镚掉了下来,一路滚到了我的脚边。」
「那时候我很害怕,因为她不知道我在家,如果她过来看见我躲了起来偷看她,晚上一定会和父亲说,说我是神经病,是个疯子傻子,然后再挨一顿打,也许会有邻居听见,进来阻止,也许不会有人知道,我就被打死了。」
燕嘉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倾听。
「我害怕她会过来,又期待她会过来,因为她在收拾行李,或许她看见了我,会想着带我一块走。」
「可是她没有,几块钱的钢镚而已,丢了就丢了,何必费那功夫钻进狭窄的柜子后面捡出来?」
「她收拾了行李,把她所有的漂亮衣裳都带走了,还有那些值钱的首饰化妆品,被塞进了那个小小的红色箱子里,咔嚓一声,落了锁。」
「然后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搂着她的腰往外走,走的时候她还回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那一瞬间以为她想喊我的名字,我想出来,但我的衣服勾住了衣柜后面的铁钉,我很着急,我想告诉她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出来,可是我的喉咙才因为一夜的哭喊哑了声,我的声音她根本听不见。」
「等我好不容易从衣柜后头出来,她已经走了,走得很远很远,我看不见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她究竟往哪个方向离开了,我被她丢了,和那几个钢镚,那些并不漂亮已经穿旧了的衣裳,一起被她丢了。」
南乔的声音很平淡,没有过多的起伏,实际上这些年里,他早就对那段过往不再纠结,看淡了心也就平静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小被宠爱到大的燕嘉不明白。
「以前我以为她只是怕父亲,所以没有带我走。」南乔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笑,「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她就只是不爱我而已。」
因为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妈妈啊。
如果不是妈妈的话,又谈何爱不爱呢?
「所以我不太明白你的情况,也不能给出多有用的建议。」南乔对着燕嘉说,「但如果有机会了,还是和妈妈好好聊一聊吧,说说心里话。」
而他……也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和自己的妈妈好好地吃一餐饭,聊一聊过去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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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燕嘉聊到了很晚两人才回到宿舍。
第二天是最后的合舞以及彩排,节目组再一次把他们打包送去了公演场馆,这一次因为是决赛,开放了更大的场馆,临时搭建的舞台也很大。
南乔站在舞台中央,只觉得四周空旷得有些可怕,虽然底下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忙碌,但南乔总会有种自己自身于荒芜之中。
「练习生准备,开始第四次公演彩排!」场记拿着大喇叭做着通知,所有练习生按照一个个过了自己的个人展示和合作舞台。
前面所有的流程都走得非常流畅,南乔他们的合作舞台仍旧放在公演的最后,作为公布成团名单前的压轴。
南乔穿的还是宽鬆的练习服,等待会下了舞台他们才会再去试妆造,妆造确定后就是回去等待第二天的决赛之夜了。
季南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走吧,去彩排,最后一次彩排了,别出错了,吓唬吓唬别人。」
「好!」所有人都气质高昂地走向了舞台。
南乔跟在最后,感觉头顶的灯闪烁了一下,南乔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是错觉吧。
所有人就位,音乐声响起。
《echo》小组一动起来,旁边围观的练习生就开始感嘆。
「卧槽?不愧是季导师的小组……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怎么觉得他们的动作都是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