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过重?秦时行眉头紧皱,明明今天上午还好好的。
御医又尝试餵药,还是失败了,皇上高烧中还紧闭着牙关,不愿意喝。
秦时行接过药碗:「我来。你们先退下。」
一众御医退出内殿,只留下小福子在一边服侍。
秦时行把人扶起来靠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唯谨?」
连唤了几声,周唯谨缓缓睁开眼。
「乖,你生病了,把药喝了好不好?」秦时行低声哄着。
周唯谨目光渐渐聚焦,口中却道:「……没生病。」
秦时行耐心地劝道:「好好好,没生病,但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喝药对不对?」
「没生病……」周唯谨低声喃喃,「别……嫌弃我,别走……」
他身体虚弱,额头磕在秦时行脖子上,滚烫,嘴里还在不停道:「别走……」
秦时行含了口药,贴上他苍白的嘴唇。
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紧闭的齿关透出条缝,秦时行把药渡了过去。
餵了几口,周唯谨虚弱地睁开眼:「我喝药,你别走。」
虚软无力的手竟夺过药碗,一口喝下。
药汁顺着唇角往下滴,秦时行倾身去拿床边的手帕,却被一把拉住。
声音委屈得能滴下泪来:「我都喝药了,你还要走吗?」
秦时行嘆气,从唇角到下颌,把流下的药汁吻了干净:「我不走,就在这陪着皇上。皇上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好不好?」
是他疏忽了。
下午皇上问他会不会离开,他犹豫了。
皇上本就心思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当初查到他中秋夜的逃跑计划,皇上吐了血,连夜赶往江南。
现在他们关係更近一层,皇上疑心他想走,难免会大病一场。
周唯谨睡了过去,手指却还抓着他的衣袖。
只要一动,周唯谨睡梦中就不安稳,秦时行便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到了后半夜,周唯谨醒了一阵,看着床边的人,有些呆呆的。
秦时行放下手里的书,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降了些,但还是烫,便哄道:「还早着,再睡一会儿。」
周唯谨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神色有些复杂,沙哑道:「上来……睡会儿。」
怕扰到他休息,秦时行没有动,但周唯谨目光坚持。
上-床把人搂在怀里,周唯谨又低低说了声别走,埋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抱着怀里的瘦弱身体,秦时行满心忧虑。
仅仅是透露一点点会离开的念头,周唯谨就病成这样。
要是以后……他真的走了呢?
他与皇上两情相悦不假,可他们身份对立也不假。
他仍是那个手握军权的摄政王,皇上仍是那个想重掌大权的帝王。
皇上对他的情感,能抵抗帝王的天性凉薄吗?
他不是对皇上没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秦时行低头看着昏睡中的人,在唇角印下一吻,眉间却愁绪未散。
「唯谨,我该怎么办?」
翌日,文渊阁送来的奏摺堆满了案头,许多官员等着汇报事情。
皇上还在昏睡,秦时行只好履行摄政王职责,接见了一应官员。
回到内殿后给皇上餵药擦身,拧了热帕子敷在额头。
这些贴身的事情,他甚至不愿意让太监做,凡事都亲自动手。
做完一切,他端着茶坐在外殿的案头,帮皇上处理奏摺。
没处理几本,内殿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转头便看见周唯谨正摇摇晃晃地衝过来,神色焦急,连鞋也没穿,身后跟着一众太监。
小福子:「哎哟,皇上!王爷一直在这,没走过!」
秦时行大步走过去,拦腰抱起,声音沉沉:「乱跑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
把人裹进被窝,秦时行握住他纤瘦的脚踝,用掌心暖着冰凉的双脚。
周唯谨体力不支地靠在床头看他。
「你不相信我吗?」秦时行问。
「我说了不会离开,就会一直陪着皇上。」
就在刚才,他下定了决心。
他这么喜欢一个人,总要赌一把。
周唯谨眸带探究,仍是不语。
知他心结未解,秦时行不再多言,日子还长,总能让他安心。
秦时行俯身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道:「还在发烧,再睡一会儿?」
周唯谨摇头,心里却在想,如果王爷想走,他用什么能留住王爷。
他悲哀地发现,他没有任何办法能留住这个人,没有能力,也没有立场。
从未如此迫切地想变强。
他目光沉沉,无用地威胁道:「如果你离开,朕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到,绑回来关一辈子,休想离开朕身边半步。」
秦时行好笑,凑上去把人吻得直喘息,软在他胸口发颤。
本想去拿奏摺过来批,可一动,周唯谨就冷冷地注视着他,便只能让太监把奏摺搬过来。
除开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他挑了重要的念给周唯谨听。
没过多久,周唯谨昏昏欲睡,秦时行扶他躺下,瞥到下一本奏摺的封面,却愣住了。
「怎么了?」周唯谨倦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