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双眸仔细地打量面前略有些老旧的楼道。
盛喜蓉背着他去求人的事确实让他很不开心。他想,如果不是手上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考虑,他会愿让她去那个所谓的电视台上班。
他会亲自开车接送,也不介一整天陪着她。只他现在没有时间,而一个人的精力又是有限的。
想到这, 他一张脸微微沉了下来…
他无端地感到烦躁, 为这个像屎一样的城市, 还有那个叫高斐的东西。
这时,一个穿着干净,瘦瘦高高的男生从楼下走了上来,他闷头走路, 手里拎着一袋五花八门的药。
他没留叶开的存在, 在对面的房门前站定, 低头去掏兜里的钥匙。
叶开嘴里吐出一口白烟,就站在他那人背后…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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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重新回去上班是一周之后的事,这时, 离高斐露面已有整整十天。
他没在出现。
这座白色的城市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和,安宁。高科技探测装备在内阁的反对下也不在于白天出没,一来避免引发市民恐慌,二来可节省资源。只在叶开的坚持下,夜里仍旧投入使用。同时武装部也暂未降低一区至七区的警力值守力度。
高斐没在露面,可盛喜蓉自从搬出来后也没在回去,只她隐约知道她上班往返的路上一直有人跟着。
她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工作也开始步入正轨。
卡列林市的冬天格外漫长,气温一降再降,终于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温度再次迎来历史『新低。』
盛喜蓉在睡梦中伸手朝旁边探去,想要抱住一个温暖的身体取暖,可无一例外,她扑了空。
她没和叶开住一起,如果不加班,她的工作、生活勉强能算的上规律,但叶开不同,他是个大忙人。
两人这一个月来只见了两三次,每次见面叶开只在她工作附近的餐厅同她
远偌虿捅愦掖依肟。他没办法再事事拘着她,两人相处时间短,关係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和谐。
睡梦中,盛喜蓉一手探了空,一翻身,郁闷地将身上的被子卷的更紧了一点。
天刚蒙蒙亮时,她被铃声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是娟姐打来的。
她立即清醒过来,接通电话:「娟姐?」
「第一医院发生病人群体性□□事件,疑似出现伤亡,你赶紧过来。对了,我刚打张元电话没人接,估计是没睡醒,你和他住的近,跑去叫醒他和他一起过来。记住,动作快一点。」
娟姐语速极快,冷静地催促盛喜蓉,伴随着她的声音,听筒中隐约传来一个小男孩无助的哭泣声,似乎正哭着叫『妈妈、妈妈…』
她应该也是刚得到这个新闻线报,还在家里没有出门。
挂断电话,娟姐将张元的具体地址发了过来。
张元和盛喜蓉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不是巧合,她当初找房子时有让张元帮忙。他住隔壁楼,501室。
盛喜蓉记下张元家的门牌号,衝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穿戴整齐后带上临时工作证和相机等物出门。
她离开时太急,没控制住力道,门砰的一声阖上,震的楼梯间的窗户都在微微颤动。
天色将晓,这个点,很多人还在睡梦中,盛喜蓉有点不好思,但她也没时间纠正这些细节,一边匆匆将围巾绕在脖子上,一边衝下了楼。
她赶到张元家门前,直接敲门。
她知道,他不喜欢有人打扰,在很久之前特将门铃拆了下来。
一直没人应答。
盛喜蓉想了想,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同时改敲为拍,力度也开始变大。
约莫半分钟后,身后的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张元的邻居明显神经衰弱,张元没醒,他却被拍门声惊醒。透过门缝朝外看,见是一个女人,又放心地将门阖上了。
盛喜蓉所在小区不知是风水的缘故还是其它,竟是聚集了大批同张元一样的住户,这些人几乎像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然,这不是指他们的样貌、身高相近,而是他们的性格类似,细化到言行举止,甚至是面部的微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是一群低欲望、除去工作便离群索居的『穷人。』和张元一样,他们的钱全花在了吃药治病这
本不应该和吃饭、穿衣等同的事情上。
不过和张元一样的特质也多少减轻了盛喜蓉在这个小区生活的不安感,毕竟这群人除去工作、吃药,生活中便没有其它要紧的事。
他们似乎对女人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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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继续拍门,渐渐地,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元为人木讷,是一个在某些方面有些奇怪的年轻人。但他很听娟姐话,因工作需要,手机从来都是随身携带且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并且他不酗酒,不可能醉死过去连手机铃声和拍门声都听不到?!
盛喜蓉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几秒钟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一定要进张元的家看一看。
或许是冥冥中预感到的灾难让她太过不安,她偏着头神经质地盯着那扇老旧的铁门两秒,竟是一脚踹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铁门纹丝不动。
盛喜蓉右脚吃痛,人却从这股让她心烦乱的恐惧中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