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来都已经快要准备放弃了,听了这话蓦地瞪大了眼睛,显然很有几分惊喜,“你……你想吃什么?”
“你请客,你安排啊。”她语气染上几分轻佻。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馆不错,离这儿不远。”
“那走吧。”
周任并没有回阳城,他在附近随意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这种地方,哪怕是洗过澡,依旧觉得身上哪哪儿都不舒服,可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每天都在韩家楼下等人,终于堵到了宅在家里三天没出门的韩译葵。
上次见过面以后韩译葵就直接把他拉黑了,周任打来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到,没想到他压根就还没走。
她手里拎着垃圾袋,讶异又嫌弃地问,“你还在这儿干嘛?”
“告诉我,现在译萱在哪里。”他双眼布满血丝。
“做梦吧你!”她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周任早有准备,拿出准备好对付她的说辞,“爸妈还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吧?你们都瞒着,对不对?”
韩译葵愣了许久,不晓得他口中这个“爸妈”指的是谁。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的老爸老妈,“谁准你叫爸妈的?!”
又过了一会儿,再一次猛然反应过来,“你威胁我?!”
姐姐患癌这件事情,是怎么也不能够让老爸老妈知道的。
“对,我威胁你。”周任大方承认,“所以你姐姐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她又不会向我打报告。”她咬牙切齿,“再说了,你知道了又要做什么?但凡你有点良心,都不该再打扰她。”
“她得治病。”周任一字一顿。
“那是绝症!治不了,”她鼻子又开始发酸,“她也不想治。”
一开始她也不愿意相信这病治不了,哪怕姐姐这样说了,她还是在知网上看了很多相关论文,又咨询了认识的医生朋友,可结果……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我一定会让她治好。”周任说。
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要找医生给韩译萱治好。
“你听不懂人话吗?你以为你神仙啊,说治就治?”韩译葵就像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他,说真的,她觉得周任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受的刺激就这么大吗?他有这么在乎姐姐吗?
思及此,她忍不住冷笑一声。
太迟了,她只觉得他的所有情绪都很廉价。
周任只想立刻得知韩译萱在哪里,不想再跟她纠缠周旋,“你姐姐到底在哪里,告诉我。”
“我都说了我不知……”
“现在打电话问她。”
他实在太等不得了,语气是久居上位者惯用的发号施令。
这严重地激怒了韩译葵。
她想起姐姐之前跟她说过想要安乐死的事情,口不择言道,“我只知道我的姐姐准备去安乐死了。”
尾音落下,眼前周任的神情也跟着迅速颓败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喉咙里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昂着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眶通红,然后才发觉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快意,在她心中升腾起来。
她近乎自虐般地说道,“到时候,我是那个给她处理后事的人,我还能再见到她,而你——”
“周任,你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插pter 17
周任的秘书最近有点头疼。
作为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她唯一的苦恼和压力来源就是老闆。
而她这位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的老闆,近来看上去不太正常。
当然,不是外表不正常,她指的是精神方面。
前段时间失魂落魄地从外地回来以后,就开始经常迟到早退,心不在焉。
这也就罢了,毕竟公司制度完善民主决策,还是能良好运转的。
可怕的是,他让她三天之内整理出一份国外能够进行安乐死的医疗机构名单给到他,并且附上机构的联繫电话,也不告诉她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老实说,这真的有点恐怖。
往好了想,也许是公司准备开展新业务,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而往坏了想,她会以为老闆看破红尘超脱世俗,放着大把的钱不去赚,大把的奢华生活不去享受,准备告别人世驾鹤西去了。
她也不敢问,唯有在无尽的猜测中,奋力地给他查找这类医疗机构。
坐在沙发上,周任强打起精神,接过了吕先芝递过来的绿茶。
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已经很久没来探望他们母子了,如果不是她突然打电话邀请他过来,他压根想不起这茬来。
想到这里,他在内心自嘲般地苦笑一声。
韩译萱的妹妹骂得没错,他既对不起萱萱,又对不起吕先芝。
小男孩坐在他身边,好奇地盯着他问,“周叔叔,你的眼睛下面怎么黑黑的?”
“连冠冠都看出来了。”吕先芝笑道,“怎么,最近很忙,休息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