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宁一下子愣住了,要是青黛不说,她都快忘了侯佳氏了。

自打那天被福晋诬陷伤害皇嗣之后,侯佳氏就被挪到了西院后头倒座房住,无召不得出。

那个倒座房就是当初关佳氏死前住的地方,平日里宫女们都不往跟前凑,嫌晦气,但是福晋却偏偏将侯佳氏安排到了那儿。

而侯佳氏也是真的扛得住,自打住进去之后,一开始还闹腾了几天,后来见着没有用处,还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侯佳氏就不闹了,甚至变得温顺了起来,哪怕福晋对她多加为难,她也从来都不吭一声。

思宁几乎都要忘了,一开始那个明艷爽朗的侯佳氏长什么模样了。

可是如今,侯佳氏却突然有了动静,思宁觉着,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思宁想了想,最后低声道:「既如此,那你也找人多盯着侯佳氏那边,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青黛点了点头。

思宁嘆了口气,心中暗想,侯佳氏这会儿,最恨的只怕就是福晋,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动静,那针对的,也只会是福晋。

……

思宁这话倒是没想错,此时侯佳氏坐在屋里,她比起之前瘦了许多,但是原本还带着青涩的脸却长开了,艷丽中带着一丝楚楚可怜,身姿窈窕,虽然穿着简单,却已经能见其中姝色。

她看着有些紧张,手上不停的揪着帕子,眼见着春喜进来了,急忙道:「人回来了?」

春喜点了点头:「都回来了,只是十五爷说是有事,又走了。」

侯佳氏深深吸了口气:「那福晋呢?」这话她说的冷硬。

春喜低下了头,许久才道:「福晋回撷芳殿了,看着面色不大好,只怕是又病了。」

侯佳氏听到这话这才冷笑了一声:「说什么又病了,只怕是又得罪了十五爷吧。」

春喜被这话吓的脸色惨白,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死死低着头,只当自己没听见。

但是侯佳氏却轻笑出声:「你也别怕,如今喜塔腊氏已经走到了绝地,十五爷厌恶她,刘佳氏恨她,她自己的儿子又不争气,当年她害我失宠,如今都报应到了她自己身上,这岂非绝妙?」

春喜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侯佳氏却在此时站起身来,走到春喜跟前,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鬓髮,柔声道:「春喜,你是知道的,当初我是被福晋陷害,这才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若是能让十五爷知道我的冤屈,那咱们也就不必窝在这个地方受人冷眼了,你说是不是?」

春喜颤抖着点点头:「格格说的是。」

侯佳氏勾了勾唇,面上的容色越发令人心惊:「你知道就好,那你干娘那边都笼络好了吗?眼看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可不能就这么坏了事。」

春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格格,自打进了这鬼地方,格格就和以往大不一样了,一开始还会咒骂,但是后来时间越久,格格就看着越深不可测,她甚至压下了脾气,忍着羞辱,一点一点的谋算讨好,然后拿捏到了王嬷嬷的短处,逼得她不得不为格格办事,甚至还收了自己当干女儿。

现在,现在终于要走出最关键的一步了,春喜心中紧张的无可附加,她是真的盼望格格能成功,不然她自己只怕就要先死在格格手里了。

……

之后一段时间,南三所一直很安静,思宁这儿,除了每天沈佳氏会来串串门,旁的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就连刚新鲜出炉的三阿哥绵忱也不大爱哭,每日里只是憨吃憨睡,就连永琰也总是感嘆,绵忱这小子倒是真是个有福气的,万事都不过心。

思宁失笑,小孩子爱睡爱吃还能这么理解。

就这么过了段安生的日子,一直等到了十月中下旬,沈佳氏被诊出来有孕。

消息出来当天,永琰按照份例赏赐了沈佳氏,沈佳氏也是满脸喜色,还来思宁这儿感谢了她一回,说都是多亏了她,十五爷才会高看自己一眼,日后她一定唯思宁马首是瞻。

思宁听着这些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看着满脸笑的沈佳氏,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最后掐了掐虎口,这才撑起一副笑脸,应付了几句,将沈佳氏送走。

等送走人之后,思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有些萧瑟的庭院,许久,她苦笑一声,糖衣炮弹还真不是说假的,自己这段时间,还真被永琰这副柔情蜜意的态度给弄昏了头。

不过幸好,她及时醒悟了过来。

什么浓情蜜意,在这个时代这个背景之下,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有了这件事打底,后头的事儿,思宁就接受的更容易了,永琰在颁金节那晚,宠幸了侯佳氏。

这件事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那肯定不过小事一桩,可是被宠幸的是侯佳氏,那问题就很大了。

思宁因为有青黛盯着,所以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心里也开始谋算,侯佳氏竟然能得了宠,那是不是说明,福晋诬陷她那事儿,已经搞清楚了?

思宁不敢确信,心里觉得自己还是得试探一下永琰的态度。

第二天晚上,永琰依旧歇在侯佳氏屋里。

这下子,大家也不必暗自揣测了,整个南三所上下都知道了,侯佳格格又重新得宠了。

思宁坐在屋里,眉头紧皱,一次可以说偶然,但是两次那就说明是必然,看起来侯佳氏还真有两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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