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念顿失兴趣,有些愤然道:「你这样的性子未免也太无趣了,若是在你心上人的面前也这么闷,他怎么可能还会对你提的起兴趣?」
常樾对着水端详了自己的脸片刻,确认自己脸上再无化妆的痕迹,才站起身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些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我与内人的感情暂且还称得上和睦,目前不会出现您所说的危机。倒是大人急匆匆的将我召回来,究竟是因为何事?」
游念站起身,笑嘻嘻的歪头髮问道:「我想你了,就把你调回来看看,这个理由够不够?」
常樾十分不给面子地耻笑了一声,游念脸上的认真色不减,逐步向常樾逼近,突然笑了起来:「算了,我没事逗你玩干嘛?绝对是因为最近是那女人的忌日,再过几天就到那个男人的忌日和我的生日,才会这般閒的无事干。」
他又往回走去,坐在主位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我听说七王爷就要被皇上派遣到西北去征战了。」
常樾:「是的。」
游念:「怎么回事?我那太子哥哥竟然会答应这种事。」
常樾将店中的客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游念忍不住啧了一声:「哥哥这性子也真够坦荡的,啥都不忌讳,毕竟是当今太子,又是『唯一』的皇子,知晓皇上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不过,」游念为自己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自顾自的嘟囔着。,「这也太便宜他了,心上人一走,他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怎么所有的好运都集中到他身上了呢?」
自己一出生就是一个不光彩的人生,自己的便宜爹爹从不正眼瞧自己一眼,很快就死了。
自己的母亲把自己当作通往荣华富贵幸福生活的筹码,只会拼了命的要求自己,绝对不能输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
之后他们被发配到西北边疆流放劳役,那个女人认定了自己的一腔痴想破灭,索性就上吊自杀了。
自己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想要与自己同仇敌忾的小叔叔一同报復他们,结果又因为无权无势,受尽了委屈,被迫蛰伏多年筹备。
结果,准备完所有的收尾工作,自己的小叔又自愿追随父亲而自尽了,自己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而现在自己的阵营中有多少人是自己可以相信的,又有多少人是太子哥哥安插的,他也不清楚了。
就是连平日里可以说说话的常樾,他也不相信。
「大人,营帐外的士兵已经准备好出征了。」
游念睁开了眼,说了一句:「知道了。」就一跃而起,向营帐外走去。
自己近日所有的得到的,所有的拥有的,皆是自己种下的因果,那谁又能害怕呢?
申时,七王府中——墨轩解下衣带,将长发整理好,坐在床旁的石凳上,将白日里粗略读过的那两封信拿了出来。
其实两封信上的内容大同小异,也就是满篇的陈词滥调,先是对他一顿猛夸,又惋惜一同反击作战的时日太少,又提到将他派遣到西北的原因,支持西北的征战,以早日击败敌人,换回西北的和平。
墨轩翻了一阵,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这显然不像是出自武官的手笔,也就只有一个人才会那么费心了。
他揉揉太阳穴,就准备入睡了。
「哒哒」有人正在敲打着窗户,墨轩起身,刚巧将飞扑进来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子卿!」少年的眼中满是落下的星子,提着一盒糕点,向他得瑟般的笑着,满脸写满了「求表扬」的神情。
他顺手扶了扶他的头髮,满是汗水,忍不住皱起了眉,带着点心疼:「怎么这么赶?能跑出一身汗来。」
容陌:「我怕我来晚了,你就先走了。」
墨轩笑了。
他说:「怎么可能?只要你愿意来,我就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情到浓处,他突然闷声道了一句:「对不起,一直在连累你。」
他咬着下唇,手却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背:「没事,我爱你。」
「还记得我的愿望吗?放我走吧,你留不住我的。」
我不怕独自囚在这个京城,但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无所作为。
放我走吧。
容陌晃了晃神,想起墨秋凉对他说过,他若是想走,你留不住他的。他若是不想离开,连死都会死在你身边。
墨轩闭了眼,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下了。
次日清晨,容陌醒来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楼洵默默地将早点端了进来,突然道了一句:「今日卯时一刻,他就出发去西北了,你为什么不去送送他?」
容陌简短地应了一声「嗯」,并未打算回答楼洵的疑问,只是,楼洵听出了点哭腔。
「您若是想哭,就哭吧。」
「不必了,他一走,我和谁装那可怜劲。」
他站起身,已然恢復了一身锐气。
☆、波澜(拾叄)
半个月后,华清园中——容陌撑着一把油纸伞,木屐踏过鬆软的泥土,建起了星星点点的烂泥。
他皱了皱眉,抿起了唇,却不打算停下来将衣服上的泥渍擦干净。
走到一半,容陌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轻声道:「跟了这么久长时间,不累吗?游念?」
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身后却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