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清眼前一黑,摇晃的身子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眼眶,热辣辣地酸疼起来,似乎有热气上涌,控制不住地就要喷涌而出。
“没想到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还会难过。”申综昊冷冷添上一刀,随后便走开。
他走后没多久,顾少清站直身子,问了护士,朝着停尸房走去。
模糊的三个黑体字,刺得他眼眶生疼,脚步生涩地慢慢走进去,一股寒意兜头袭来,阴冷的气息在四周流窜。
其中一个台子上,有一个没有半臂长的小小身影,盖着一块小而方的白布。
移不开视线,望着,无法上前,无法后退。
也不知道凝望了多久,有人走过来对他说:“把孩子找个好地方埋了吧,让他一路走好,下辈子认准了好父母再投胎。”
他仍旧呆站着,很久过后,他终于是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指尖颤抖地揭开白布,看到一张不足月的皱巴巴的小脸,脸色暗红中带着青紫,双手捲缩着握着,显得那么可怜,无辜!
可怜的孩子,一个他们创造的新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难以言说的沉重,痛苦。
指尖拂过孩子稚嫩冰冷的小脸,痴痴的目光,仿佛一辈子再挪不开。
宝贝,对不起!
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尚若有来世,我们再见!
轻轻盖上白布,转身,沉步离开。
身后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还从没见过这么冷静的爸爸。”
他回到手术室外,没想到顾奶奶和顾爸都来了,都是一脸焦灼担心地守在外面。
顾奶奶见到他,问:“怎么样?小羚有没有事?”
他摇头,“不清楚。”
顾奶奶眉目一皱,正要找人询问,手术室的门开了,羚被推了出来,推她的人正是从头到尾不离她分毫的申综昊。
“医生,我孙媳妇怎么样了?”顾奶奶衝上去,看一眼面无血色的陶羚,心疼的不得了。
申综昊看一眼这几人,冷冷的答:“她严重大出血,严重脑震盪,生命体征是稳定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104 真相残忍
陶羚被转进ICU病房,顾家人被申综昊隔绝门外。
顾奶奶狐疑地看着病房内手法娴熟长相俊朗的申综昊,转头去问顾少清:“他是什么人?”
一般医生不会这么排斥家属吧?
“申综昊,羚的学长,是位医生。”顾少清的目光一眨不眨地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内的陶羚。
她无声无息地躺着,一动不动,嘴唇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了无生气。
心,无比的揪痛。
想到那个孩子小小的冰冷的身体,恨不能自己替他死去。
“他看羚的目光不对劲。”顾奶奶一针见血,指出申综昊眼底抹不去的心疼和担忧,那是属于看待情人的目光。
正狐疑着,申综昊安置好羚便沉着脸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还来不及脱的蓝色手术服里,“现在有规定,死婴要家属带走处理,你们去处理吧,请给羚一个安静养病的环境。”
顾奶奶眼前一黑,哆嗦着问:“什……什么死婴?”
申综昊眼底闪过一道暗沉,“顾总和羚的孩子。”
话落,不去看几人的反应,径直走了。
闻言,顾奶奶去看顾少清,见他神色悲恸,懊悔,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瞬间染红紧攥的手帕。
“母亲——”顾生扶住摇摇欲坠的顾奶奶,顾奶奶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气恼,饱经世事的眼内泪光盈盈,目光狠绝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顾生,你要还是我儿子,就跟皇甫秋雪那个女人离婚,我不要她这样诡计多端的儿媳妇。”
顾生为难地眉头紧皱,在老夫人逼视下,缓声说:“母亲,秋雪这次是做的过分,不用您说,我也会找她算帐,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处理,您瞧,眼下小羚并无生命危险,您的身体又不好,不如和我先回家休息,等有了力气再来看小羚。”
顾奶奶摇头,颤颤巍巍地走向一旁的座椅,“我不回家,我就在这儿和少清一起,守着我的孙媳妇。”
“母亲——”顾生担忧的直唤,扶着老夫人,不敢离手。
顾奶奶刚坐下,整个人嫣嫣地耷拉了下去,吓得顾生连忙扶着她坐好,一迭声叫唤,顾奶奶却是毫无反应。
“少清,快送你奶奶去医院。”顾生急的脸色煞白。
“这里就是医院。”顾少清的声音冷而沉地响起,他坐到顾奶奶身边,满眼心疼和悔恨。
老人家眼巴巴等着抱重孙子,现在却给她致命一击。
“对,对,医生,医生呢——”顾生反应过来,高声大叫,医生立刻赶了过来,把顾奶奶安置到病房内。
顾生不放心,打电话到长海医院,叫来顾奶奶的主治医生。
一个小时后,主治医生一番检查,之后便遗憾地对他摇头,顾生不敢置信地呆住,哑然失声。
“今晚好好陪着老夫人吧,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顾生浑身一震,双眼看着病床上孱弱的老母亲,差一点老泪宗横,如果不是皇甫秋雪,她大概已经得偿所愿,也不会骤然发病。
“打电话叫你母亲过来。”好半天,冷静下来,涩然开口。
顾少清看一眼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奶奶,低了头,走出病房,打电话给顾母。
彼时,顾母正在美容店里做保养,和一众贵妇谈笑风生,突然听到儿子冷漠疏离的声音,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之前因为绑架事件,他看在顾家的名誉上,没有把她揪出来,但时时处处防着她,这四个多月甚至命人监视她,她作为长辈,早就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