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你把他当成了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
“我？我小时候跟他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那时八面玲珑。”
“我是说，你也是个独生子，父母不是总在身边。”
“我父母不在身边是因为他们得拼了命赚钱。克雷格跟苏茜宁可跟鲍比?德尼罗到马略卡度假，也不肯陪他们的孩子。”
“我知道。那不公平。”
“不公平？”我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突然涌满了泪水。“我们为了要一个孩子，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他们那么幸运地拥有一个，可不是忽视那孩子就是……”她摇了摇头，“太有讽刺意味了，是不是？”
“可不可以让我跟他们谈谈教育伊桑的方式？”
“不用。他们肯定听不进去，他们会说，你知道什么，你又没有孩子。你跟他们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是你对待伊桑的方式，那可能会改变一个孩子的生活。”
“不过教训克雷格两句应该是件挺有趣的事。”
她笑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嘿，”我说，“我给科特在Entronics找了份工作。”
“科特？”
“科特?桑克。我遇见的那个特种兵。”
“对，是那个科特，拖车司机。什么样的工作？”
“在保安部。”
“是个保安？”
“不，那楼里的保安都是临时工，不算编制的。科特属于公司内部员工，防盗，监控出入人员，什么都管……”
“你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什么，对吗？”
“不是很清楚。不过保安部长僱到他以后好像是欣喜若狂。”
“嗯，那么说，对谁来说都是件好事。这叫多赢，对吗？”
“不错。”我说，“是多赢。”
第14节
第二天早上我拆开了《商场就是战场！》的CD盒儿，把第一张碟放进了吉优轿车的CD播放机里。播讲员的声音跟饰演巴顿将军的乔治?斯科特有几分像。他狂暴地喊着诸如“你的作战计划”和“指挥线”之类的命令，说什么“训练严格和团结一致的队伍加上英明的领导才能把伤亡人数减到最少”。
我把播讲员想像成了那位四星上将——儘管他实际上可能只是个挺着肚子戴着厚眼镜的笨蛋，在AM播音室里都成不了头儿。不过这老骨头的话让我血脉贲张，我兴冲冲地突然想闯进乔迪的办公室，跟他大喊“把那个职位给我”；还想随便抓来一个傢伙暴揍一顿，直接要了他的命也行。
但是来到办公室以后，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我想到在里维尔的奇境灰狗公园赛狗场还有场三十六英寸屏幕的演示会。虽然我认为去看赛狗的人不见得在乎普通旧式电视和等离子平板电视的区别，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开车跑一趟。等我从里维尔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下午三点，还不算太晚。我看见了乔迪，吃过午饭的他好像心情不错。
我把法斯蒂诺拉进我的办公室，叫他帮忙看看我正在做的两份儿合同。没人比法斯蒂诺分析合同更有一套了。不过问题是签到他手里的合同实在不多。他让我想起了伊桑。在伊桑两岁大的时候，他的父母经常给他播放如何使用尿壶的DVD。最后他都能把DVD背下来了，每句话、每首歌都记得一清二楚。他成了使用尿壶的理论专家，但是好几年都拒绝用那玩意儿。法斯蒂诺也是这样，他是个合同天才，遗憾的是一份合同也拿不下来。
“唔，休斯敦，我们在这儿有个问题。”法斯蒂诺说道，“合同上说是‘目的地船上交货’，货物需要装船运到佛罗里达对吗？我们得把机器运到他们的装货港，这生意才能算完。他妈的门儿都没有。”
“真狗屎。你是对的。”
“还有，我认为我们不应该为机器在运输途中的损失负责。”
“对。不过如果我要他们更改合同，他们肯定会跟我急了。”
“那不是问题。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份合同无效，要改成‘出货地船上交货’，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提前六个星期拿到货。提醒他们按照‘出货地船上交货’的程序办，我们就可以早发货。”
“很好。”我说，“干得漂亮，伙计。你说得很对。”
去找乔迪的路上，我正巧看见特利弗从琼?图里克的办公室里出来。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儿阴森森的，这倒是不常见。
“过得怎么样，特利弗？”我说。
“很好。”他用干涩的声调说道，“还是那样。”
我想到他刚把美国最大的一家连锁影剧院的老闆放了鸽子，正欲对这一不幸事件表示深切同情的时候，不想他已经离开了。我看见琼举起左手朝我挥了挥，示意我到她的办公室去。
我立即警觉起来。刚才特利弗的表情就好像是被人踢了老二似的，我怀疑琼那儿捏着几个坏消息，而我是下一个倒霉蛋。
“坐下来，杰森。”她说，“恭喜你签下了洛克伍德那笔买卖。我从来没想过你能把它签下来，我认为我们都不应该低估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