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换一个人置于相同的境况,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答案是不会。
谢如溪和其他人不一样。顾勉心里说道,没有一个人能和他相比。
「如溪哥,你不一样。」他垂首落下一吻,缓慢而珍重。
谢如溪眸色怔怔,望着漆黑的瞳孔,心跳逐渐加速。
你真的没救了,谢如溪。他失神地想,这种时候你还为他目眩神迷,以后真摔坑里了,不得爬也爬不起来。
「小勉……」谢如溪伸出手,轻轻拥抱对方,闷声说,「说真的,你说这句话我很高兴,高兴得转不过脑子,但之后我可能还是会胡思乱想……」
「我控制不住、好吧,或许我可以控制,找些事情去做,努力忘记……」
他声音轻飘飘的,最后宛如呓语,听得让人难过。
顾勉嘆气,许诺:「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喜欢也好,爱也好,我证明它的存在——」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知道是否符合你说的,『很多很多很多』,但它绝不像你想的那样,仅有寥寥。」
第二天,顾勉准时醒来,手臂轻轻移开,怀里的人瞬间惊醒。
谢如溪眼皮微红,有点肿,声音沙沙,「小勉,早。」
顾勉凝视,额头抵住额头, 「早。」
谢如溪睡意彻底散去,理智回笼,昨晚自己「发疯」的样子涌上脑海,躁得他心慌。
他慢慢低头,用手捂着眼睛,「好丢人啊……我昨天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乱七八糟,是你的心里话。」顾勉拨开他的手,「我很高兴如溪哥肯说出来。」
谢如溪和顾勉对视,长睫颤了颤,一点点垂下。
「是吗?我以为是我矫情,反而徒惹你心烦——」
「不矫情,我也不心烦。」顾勉捏着他的手,轻轻按了按,「一开始是我草率地表白,借着你的心意,笃定你会接受。你的不安、疑虑、惶恐,其实都有我的一份责任……」
「我讨厌『责任』这个词。」谢如溪抿着唇,「听起来像谁有错一样。」
「喜欢和爱应该更纯粹一点。毕竟谁能因为不喜欢、不爱而有罪过呢?」他低低呢喃。
顾勉哑然。
他摸了下谢如溪素白的脸,嘆息般地想:别人会不会他不知道,但有个叫『顾勉』的人会。
「我从心的话,自然是纯粹的。」
谢如溪一顿,撩起眼皮,揣摩了这句话的意思,竟有几分回甘的甜。
他撇撇嘴,推了顾勉一把,自己下去。
——老天,我一点也不想吃爱情的苦,让我能多抵抗他的糖衣炮弹,别总是脑子发昏,好不好?
顾勉本来想和叶舒玥礼貌告别后,离开谢家的。
但叶舒玥留了人,乐呵呵地说不急啊,吃个早餐再走。
顾勉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说今天特意多做了,如果你走了,量太多没人分担。
顾勉不好推拒,最后答应了。
餐桌上,叶舒玥笑着询问顾勉昨晚休息得如何,他回答说挺好的。
叶舒玥倒也没刨根到底,点点头,说那就好。
她又随口问了问两人日后的打算,什么工作啊、住的地儿啊,诸如此类的话题层出不穷,顾勉都一一回答。
谢如溪不吭声,把发言的机会全留给顾勉。
有些话他也是第一次听,不免余光瞥过去,眼里思量,被顾勉察觉,又立刻收回,继续闷头苦吃。
顾勉微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知晓谢如溪细腻婉转的心思,到底有些心疼,觉着不好受。
一来一往,叶舒玥自然有所觉,但她没深想,只以为自家孙子在害羞,不好意思答,光使眼色去了。
……
顾勉刚打开家门,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哟,舍得回来了?」顾思绪从沙发冒头,笑容森森,「阿勉,外面住了一宿,感念家的温暖了?」
顾勉扬眉,慢吞吞地说:「哥,你说话有点阴阳怪气。」
顾思绪呵呵一笑,两手抱臂,靠在玄关柜,「哪里怪了,是听的人心里有事吧。」
他冷哼一声,面色倏然转变,堪称戏剧变脸,又快又狠。
顾勉略微思索,心里有个猜测。
顾思绪指了指客厅,厉声说:「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在心里吶喊:哼哼,必须严肃、正经起来,臭小子,好好接受「审问」!
顾勉表情没什么变化,「嗯。」
顾勉和顾思绪相对而坐,两两对视,谁也不说话,只彼此看着对方,气氛渲染得有几分凝重。
嗡嗡嗡——
顾思绪眼神一动,落到自己的手机。
嗯,很好,不是他手机的声响。
顾勉拿起茶几的手机,滑开屏幕,是谢如溪发来消息。
【图片.jpg】
照片上是顾勉昨晚取下的菩提手炼,早上忘记戴回去了。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只有一张图,什么话也没附上,便开始打字。
有意思的是,上方的「正在输入中……」也浮现了。
顾勉指尖一顿,失笑,猜到对面估计在纠结髮什么,所以久久未动,见他在打字,又着急忙慌地输入。
【小勉,手炼落枕边了,你过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