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芷柔看见名字,眼仁一缩,伸手就去抢,被庄沭一把推出去。
「遗传性耳聋,十多岁开始发病,大部分传男不传女,贺家没有这种遗传病,那贺聪为什么要看这种病呢?」庄沭举着那张名片,在空中弹了弹。
章芷柔自认伪装得天衣无缝,其实却是漏洞百出,她好像被拔掉舌头,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
因为她,无言以对!
庄沭眼神如冰冷利刃,凌迟着她。
他带着笑接近,将章芷柔逼入死角,再轻描淡写地告诉她:「陆家老二,是个聋子呢。」
章芷柔整个人贴在墙角,乳色墙壁,衬得她肤色灰白,像死了很久的尸体。
「我……」她的头仰在墙上,脖颈拉得很长,仿佛失去躯体般软下来,突然跪在庄沭面前,「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此时,她连哭都是小心克制的,生怕被人听去。
「贺聪才十六岁,以后註定是个残疾,他没有办法生活,离开贺家他就完了。」章芷柔拽着他的裤脚,眼泪蜿蜒而下,苦苦哀求,「他什么都没做,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啊,我只是个母亲,我只想对他好,我没有办法。」
庄沭钳住她的手腕将人提起,眼中狠厉尽现:「我的孩子也才十六岁!贺兰从小失去父母,在你们的冷漠、鄙视、欺凌下长大!十六年了,你还不肯放过他?那贺兰又做错了什么?难道他就不无辜吗?」
「贺东是贺正的亲大哥!黎雪是他一生唯爱!却要在死后,继续承受你们掘尸挖坟般的侮辱!你有想过,我先生,贺正作何感受?你也有脸跟我提无辜?!」
他把章芷柔抓到面前,一字一句低声说道:「当我看到杂誌的第一眼,我就在想,我要杀了你。」
章芷柔整个人傻掉了,恐惧让她眼珠凝成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庄沭真的是来寻仇的,血海深仇!
「你应该庆幸,你还不配让我进监狱。」庄沭狠狠甩开她,将名片扔在她鬼一般的脸上。
庄沭起身的时候,陶微甚至过去扶了一把,被搡开。
虽然他们相处不久,但陶微从未见过,情绪如此激动的庄沭。
刚刚他甚至觉得庄沭一定会掐死章芷柔,那种恐怖到,快要失控的怒气。
「开门,让我看看门口都有哪些蠢出天的东西!」庄沭掏出手绢擦手,擦完就扔在章芷柔脚边,好像那里是个垃圾存放处。
真正崩溃的哭泣,都是无声无息的,现在章芷柔蜷成一团,头杵进墙角,一下一下撞击,悔不当初又有什么用?
庄沭没看她一眼,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走廊里,贺家遗老遗少聚在一块儿,骂骂咧咧,气焰嚣张。
「庄沭是谁啊?这是要造反吗?」
「贺正也不管管?像什么话啊!」
「贺家可不是他这种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就是,祖宗牌位看着呢!真晦气!」
「都打上门来了,你们在这吵吵?快叫人来啊!」
「你倒是叫啊?你能叫谁?里面那位报警又不让报!要不你去调安保,看人家理你不?」
贺家二叔一个劲儿擦汗,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突然没动静了,吓得心臟突突乱跳,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一转身,后面姑姨娘舅的,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气得老头火大尿黄,一声怒吼:「都给我闭嘴!」
互揪脖领的中年油腻,手指快戳到眼球儿的大姨小婶,吐沫星子乱飞的老头、老太太,终于安静下来。
毕竟,贺家老二贺炳天,是贺正父亲一奶同胞,亲叔叔。是目前集团唯一在任副总,贺正面前唯一说得上话的贺家老人,皮皮虾里的澳龙。
贺炳天从助理手上,拿了两片药先含上,苦口婆心:「里面喊打喊杀,你们也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
「庄沭是孩子不懂事,你们、你们也不懂吗?」他算是个聪明人,就是太爱和稀泥。
老宅突然撤换安保,留下无人照看的空隙,庄沭精准打上门,贺正电话不接,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谁家孩子带三十多人,又是卸门,又是堵长辈训话的?」
「就是!老二你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呢?」
「今天被欺负的是贺家,是我大伯的太太,说出去不丢人啊?」
「今天就是贺正来了,也说不过去!」
「你也太会和稀泥了!」
人群里不服气的嚷嚷声此起彼伏,那模样,恨不得衝进去,把庄沭逮过来摁着放血。
贺炳天一个头两个大,挥手让他们安静:「我明白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啊,都是一家人,最后不都得坐下来好好谈吗?」
说到这里,人群突然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在心里拨算盘珠子,衡量自己与章芷柔的亲疏远近。
贺正老婆闯下这么大的货,想要息事宁人,那肯定要拿出点诚意吧。
他们互相看看,算盘珠子崩得满地都是。
贺炳天以为他们终于冷静了,接着说:「按我的意思啊,就留下几个人,一会等人出来,好好说话。否则你们七嘴八舌,不就又吵起来了吗?」
走廊里的贺家人,哪儿能错过占便宜的机会,通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