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权的威压下,牵一髮而动全身,我变得越来越胆小,越来越畏惧权势。就在我最迷茫的时刻,你回来了。看着你坚定不移、勇于追寻自我的胆量,我承认我受到了鼓舞。」
她反握住陈梓温暖的手,一字一句地诉说。
「我愿意与你一道前去,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自己,就让我们结下同袍之谊。既不违背当初的诺言,也不枉彼此相爱一场。」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李璟《摊破浣溪沙》
第39章
「父皇命儿臣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萧寂远双腿不便久站,便由其母叶凝然推着轮椅,略带忐忑地拜见萧元。
他自负才智过人,手下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叫人抓不住半点把柄,可惜百密一疏,追杀慕容恆时不幸惊动了萧元。
果然,萧元慢悠悠地转过身,心平气和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教出来的人挺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激得叶凝然和萧寂元双双变了脸色。
到了这个地步,谁还听不出来萧元的言外之意。叶凝然护子心切,一心要为儿子辩驳。萧寂远摇了摇头,抢在她前面认错道:「儿臣知错,请父亲惩处,至于麾下的侍从,皆交予父皇处置。」
他虽然不舍那些朝夕相伴的侍卫,但碍于萧元愈发加重的疑心病,只得后退一步,拱手相让。
其实萧寂远安排得十分隐蔽,没走漏半点风声,败就败在一枝春上。萧元只需稍稍瞥一眼慕容恆毒发的状况,就能轻而易举地推断出他中了什么毒,持毒的又是何人。
功亏一篑。
「咱们是亲父子,朕怎会因这点小事怪罪你?」萧元难得显现出几分慈爱,伸手摸了摸萧寂远的头。「你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何必拘泥于笼络一两个高手呢?放心,朕早就为你铺好了路。」
他递给萧寂远一沓名册,上头用朱笔圈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朕定下了你的太子妃,江丞相的独女江吟,家世显赫,容貌出众,当居京城贵女之首。她不能生育,朕本意是委屈她做个侧妃,转念一想,不免薄待了江家,于是仍照之前的惯例,封她为正妃。纵使日后膝下无所出,大不了你多纳几个妾室,挂在她的名下,作为嫡子教养便是了。」
「儿臣——」萧寂远一晃神,眼底掠过一丝犹豫。君子不夺人所爱,他就是再仰慕江吟,都做不到违背良心强娶她为妻。
叶凝然别过脸去,心中暗暗哂笑。她在梧桐殿见过江吟一次,上一辈的恩怨未消,对她自然没什么好感。
「陛下,您何必急于一时,品行良好的女子又不止江姑娘一个。况且江家人一向古板耿直,注重礼法,您当年夺位之时,他们可没少冒死进谏,让您丢了不少威风。」
萧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想起过去和江听雨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求她为其说情,却被她冷淡拒绝,说什么违背道义。年少相识的夫妻情分便断在这上面,实在可笑。若不是叶家出手相助,他是称不了帝的。
「臣妾不如您心胸开阔,近些年来,也没给湘妃什么好脸色看。」叶凝然直率道:「叶家的家训是睚眦必报,臣妾佩服您如此宽宏大量,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江家。还有那湘妃的弟弟,出言不逊,蔑视皇威,斩首都算轻了的,您居然只关了他几个月,湘妃一求情就放了,连官位都不削。」
「皇后,你不明白。」萧元抚着胸口,轻描淡写道:「朕平生最恨满口仁义道德之辈,他们不是要清清白白做人,朕偏不遂他们的意,偏要折辱他们的尊严。江丞相何等正派的人,为了宫内的妹妹多次上书;湘妃那么高傲的人,为了牢中的弟弟跪在朕脚下苦苦哀求。朕要让江家知道,他们坚守的所谓道义,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徒增笑耳。」
「叮咚」一声,叶凝然头上的凤钗晃了晃,身子有些发软。她平日里苛待江听雨,往往是明面上挑个错处,无缘无故地罚她抄经书,出个气也就算了。哪里会像萧元似的,处心积虑,一定要将一块洁白的帕子用墨汁染黑。这般深重的心思,当真是只针对江家吗?
「父皇,江家不识抬举,着实可恶,儿臣不想娶江吟,白白便宜了她。」
萧寂元适时开口,缓和了稍显凝滞的气氛。
萧元笑了,是轻蔑的笑。
「你娶了江吟,相当于拿捏住了江家的把柄。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寸步不离地绑在身边,看她一天天褪去颜色。趁江吟尚未定亲,朕会下旨,聘她为太子妃,其余的话不必说了。」
叶凝然沉浸在萧元带来的震惊里,慌乱地应了一声。萧寂远还想挣扎一下,但一触及萧元冰冷的目光,不由得心生畏惧。
等出了御书房,叶凝然才长舒一口气,推着轮椅的手微微发抖。
「母后,事已至此,违抗不得了。」萧寂远苦笑道:「陛下乱点鸳鸯,叫儿子如何承受。」
殊不知叶凝然考虑的却是另一回事,叶家仗着对萧元有恩,在朝中行事肆意、无人能比;而她自己对萧元有时也不怎么见外,有话直说,偶尔还发发脾气。这要是被萧元记恨上了,像对待江家一般暗中报復,那可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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