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惠抬起双眸,直直盯着对方:「祁卞,说话一定要这样拐弯抹角?」

祁卞哈哈大笑,拍了一下桌子:「看来传言是真的?」

公孙惠平静说道:「你要是敢动元蔚一根头髮,这洛阳城的龙椅,你永远也别想坐上。」

祁卞也收起不羁的笑容,看着公孙惠的眼里满是怀念:「我还记得幼时,你跟在我身后,我们知无不言,从来没有秘密。」

他看过来的眼神里蔓延了侵-略:「每每接到密信,上面书写的都是你和那个废物太子如何恩爱,文敏,我们是何时走到这一步的?你难道忘记了你们慕容家的深仇大恨?对于元氏一族的人,你竟然还敢动心?若我这大军迟来数月,你是不是还要和那个杂碎成婚?」

公孙惠冷笑一声,轻声嗤笑道:「祁卞,想要当皇帝就直说。」

祁卞未接话,公孙惠接着道:

丽嘉

「你无非就是怕我爱上元蔚,怕我狠不下心杀元氏的人为你登基称帝清路罢了。怕我有二心,怕我不肯辅佐你,更怕我和朝廷早就同流合污是么?」

看见祁卞略有躲闪的眼神,公孙惠明白了自己今日的猜测都是对的。

「灯会那天的箭,不设防的土匪山,元蔚身上下的药,都是你对我的试探罢了。」公孙惠后退一步,「祁卞,你很可笑。是你先不将我当同阵营的人看待,最后却倒打一耙。我这十四年,算是轻看你了。」

话落,公孙惠就转身离开。

营帐的门帘打开又关上。

光线只充盈了一瞬。

清茶已经凉透,祁卞在黑暗中哼笑一声,命手下副将进来。

「将那太子捆了。」

副将询问:「据密信所说,那太子至今仍藏在小姐的院落中,我们径直去捆,小姐会不会生气?」

祁卞将茶水全部浇到火盆里,滋滋的声音伴随着浓重的烟雾,在棚内蔓延。

「生气又如何,人都死了,她再生气也不会跟着一起死。」祁卞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副将领命出去,祁卞看着他的背影,志在必得的眼缓缓闭上。

茶盏被扔进火盆,祁卞大步离去:「将这帐烧了!」

此时,皇宫中已是一片狼籍,祁军还未攻打洛阳,内部早腐朽崩溃,宫殿内外都是逃命的宫人。元夫易缠绵塌前,一个能抵御的将领都挑不出来。

后妃也早带着金银珠宝逃往宫外,不出半日,天上落了雪,后宫萧索景色更甚。

皇后和几位得宠的贵妃被困在正殿,元夫易暗卫的刀就落在她们的脖颈上,逃脱不能。

「朕的皇位还没坐够,死都不会从这里下去!你们!也不能!」元夫易连咳数声,吊着气说道,「朕金银宠着你们,给你们至高无上的位分,到头来竟然不愿与我共死……一个个的,竟都想逃命……」

先前最不受宠,位分却抬到贵妃之位的章蓝哭嚷着开口:「皇上,你应该跟我们一起逃,我们都留在这里等叛军攻来是为何啊?留下性命,后日再战也无不可啊!」

「后日再战?」元夫易笑了,抽出侍卫一把刀直接刺进章蓝的心口。

他拔出鲜血淋漓的剑,狂笑:「哪有后日,公孙惠给朕反了,元兆麟至今不知影踪……呵。就算知道了影踪又如何?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子,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

逃命宫人的尖叫和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元夫易看着火光四溢的宫殿一角,用剑指着跪在地上的每一位妃嫔:「你们、都得陪着朕死。」

竹影摇晃,同落雪一起的沙沙声扰乱了元蔚笔墨。

他嘆了口气,觉得现下这个结尾也不错,随即搁置了毛笔,将信件摺迭,放进黄皮信封中。

元蔚最后挑了个好位置,将信封夹在那册他临摹过的公孙惠亲笔上。

门嘎吱一声。

元蔚回头,却见门口背光处有一陌生人影。

「阁下是?」元蔚蹙眉,没上前。

「公孙小姐在外议事,怕殿下在院中饥饿,特让我来接殿下一起去吃饭。」副将哑着嗓子低声回答。

元蔚瞥了一眼他的装束,虽衣着是常服,脚下却踩着军靴。

「祁军已攻入洛阳了么?」元蔚淡淡问道。

他走至桌前,将毛笔放在装满清水的碗中。

墨汁遇见水,瞬间侵染整片的干净,一切都变了。

副将准备好的台词瞬间被打乱。

「既然殿下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副将伸手,「那便请吧。」

元蔚坐回太师椅上,看着副将问道:「阿姐知道你们来找我这件事么。」

副将如是说:「不知道。」

元蔚自嘲一笑:「那便是你们的主子想要取我这条命?」

「殿下通透。」副将不由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怀疑,这人真是众人谣传十几年的废物太子?仇人都上门了,竟然还能端坐此地,安心洗着毛笔?

元蔚将毛笔提出来,用干爽的巾帕不断擦拭,最终将其恢復原样。

「我父皇呢。」元蔚问。

「不知。」副将说,「不过皇宫已经乱成一团,自己人内讧,玉石俱焚了更好。」

元蔚低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呼出一口气,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好罢,我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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