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花盈门

泊船了,若是建房子,怕是大半要浸在水里。

苏州的寺庙不少,只是对于大弘寺这个名字孙若涵并没有印象,并非他能清楚苏州每一处寺庙,只是既然在这古城中间,若是能留到后世的定然不会寂寂无名。后世既然已无音讯,那肯定是没能再重建,就此湮没在历史中了。

只是,孙若涵没听说过大弘寺,王献臣却惊呼了一声“竟是此地!”

“王兄记得这里?”

“徵明你不知,说起这大弘寺,或许与我也算有些缘分。”

说起来,这大弘寺大约也是前年地震才荒了的,因为在前几年里面还有和尚。王献臣之所以知道此事,这倒是还与另一个名叫王阳明的朝臣有关。

当年刘瑾将刘健、谢迁逐出朝堂,许多官员上奏都被东厂打压,死了不少人也贬了不少人,其中被贬的就有这王阳明。本是六品官的他被贬为贵州龙场驿驿丞,这近乎于流放了。

按理说贵州和苏州八竿子打不着,不过因为王阳明赴贵州时走的是大运河,经江南往赣湘贵的路线,所以途径了苏州。他当时就在这大弘寺借住,却不想夜晚遭到了刘瑾东厂的追杀,若非庙里和尚提醒,或许已经一命呜呼。

当时王阳明一路从大弘寺逃跑到太湖边,留了遗书、脱下鞋袜,假装已经投湖自杀,这才骗过追兵逃得一命。

这么一想,他王献臣不也是得罪了刘瑾才来到此地吗?

同样来到这大宏寺旁,两人处境何其相似,不得不说是个巧合。直觉的,他认为这个寺庙和他有某种宿命般的联系。

这一餐吃得两人直呼过瘾,文徵明到底还是又留了一幅字。倒不是他缺钱买单,而是正如这位文大才子所言,心中有言欲诉,于是就有了诗、有了词。有人兴致来了爱唱歌,有人兴致来了爱跳舞,而对于文人墨客来说,兴致来了总爱写写画画。

他写了,孙若涵自然也就收下了,没什么好客气的。唐伯虎的画,文徵明的字,用来装点他的太阳花园也相得益彰。

晌午刚过,孙若涵就关上了院门,下午不打算再营业。就如在‘太阳花园’中一样,做菜本就是他兴致来了随手为之的事。

“孙先生!”

“是子谦啊,怎么,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说话的是他租住的这处院落的园主之子,周鼎诚,字子谦。在两年前园主过世后,他也是这院里唯一的男丁了。他随着母亲生活,家里还有两个妹妹,都只是总角的年纪。周鼎诚自己也不过只有十四岁,但在父亲出事后就让私塾的先生给自己取了字,算是要顶起这个家。

“这是今天赚的银钱,算好了,我四,你六。”

子谦看着孙若涵手里的钱,却没有接。

“孙先生,今后这钱你拿六成吧,或者七成也行。”少年说着,带着恳求的意味,“你以后就长住在这里,不要走,好不好?”

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往日里总是装作成熟的样子,却毕竟只是个孩子。

“可是,我的家不在这,总是要走的。”

能遇上了也是缘分,但对孙若涵来说,这里毕竟只是一处秘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睁开了眼睛在太阳花园的阁楼上醒来了。他不能做任何不负责任的保证,哪怕这里或许只是虚幻的一个梦,但至少,他接触的这些人都是有血有肉。

周鼎诚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说出更卑微祈求的话。14岁,哪怕在这个时代也尚未行冠礼,依然未成年。但是这两年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已经让他尝到了生活的艰辛。哪怕他还有些家产,哪怕父亲也有一些朋友时常会来接济。但他从没见过有谁如孙先生这样。

从容?洒脱?他没办法很好的形容,要知道孙先生初来此地时身无分文,可却从不会有人将他看做乞丐,谁见了也是深山中出来的隐士。

他也想像孙先生这样,无论是面对高官名仕还是富贾乡绅都能从容不迫,仿佛世间没有能够难倒自己的事。

半晌,孙若涵还是缓了缓语气,“你若有暇,可以跟我学做两个菜。虽说君子远庖厨,算不得什么高贵的行当,可学门手艺也算是安身之道。无论什么时候人总要吃饭,做厨师的总是能谋个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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